为了共同的目标——行动起来
薛    良

     前几天冯光钰跟我说了这个事，我很高兴，这是一件大好事，因为，在我的工作中常常有人来，谈谈音协方面的事，同时我觉得成立这个会，不是一个主观愿望，而是一个客观需要。
     举一两个具体例子。我们有非常有才华的歌手在国外，这些人确实不错，他们勤奋学习，但是在国外，即使也有了工作，他的艺术歌唱,就淹没在国外芸芸大千世界之中，无非是在外国歌手中多了几个“二”、“三”流的歌唱“演员”。就以斯义桂来说吧，他是解放前很好的低音，在美国，这些年确实唱得不错，但是今天我们回想一下，斯义桂对我们今天的音乐工作最终有什么作用呢？无非是添加了一个外国歌手。我在美国康州遇到几个上海毕业的学生，我觉得我们这些很有才华的歌唱家到了外国以后，只是增加了一些“二、三流”的歌手，这是为什么呢？我就想他的歌唱艺术中缺乏民族色彩和民族特点。比如抗日战争以前，夏里亚宾来北京演出，这个俄罗斯的风格非常浓重。像卡鲁索、帕瓦罗蒂也好，他之所以在世界上留下辉煌的业绩，主要是他不仅有歌唱才华，而且有他民族特色。所以我觉得这个事情值得我们重视。假如我们再输送成百上千的歌手到世界上去歌唱，结果唱来唱去无非是多了几个“外国歌手”，这对我们中国声乐起什么作用呢？我觉得成立“中国唱法声乐学会”的意义就非常重大了。还有一种说法，说什么叫“民族声乐”呢？他说，凡是唱“中国歌”的都叫“民族声乐”，包括外国人唱中国歌，中国人唱外国歌，都叫“民族声乐”，我就觉得这是把“民族声乐”的外延无限扩大。表面看来是强调重视“民族声乐”，实际效果是取消“民族声乐”。假如这个理论扩大下去，就没有“民族声乐”了，所以我觉得成立这个“中国唱法声乐学会”把一些基本的问题和状况明确一下非常重要，我举双手赞成。这是第一。第二，我们搞音乐艺术，就好比一个银行，你只有先存进去，你才能提出来。我觉得过去我参加有的协会，很少看见他存进去，但是到时候就拼命往外提，这个光是提利息，不存本钱，是不能长久，或是有危险性的。就是声乐也是这样，发明“关闭唱法”的杜普瑞兹，唱了四年的歌剧，他嗓子垮了，就去搞教学，有一天杜普瑞兹遇到一个意大利的佛朗瑞克斯，他说你唱了二，三十年歌，嗓子都不受影响，为什么我唱了四年就不能唱了呢？这个意大利的大师说：“我唱歌是用利钱唱，你唱歌是用本钱唱，所以我的利钱可长时间使用，你的本钱用完就完了。”我觉得现在的歌手，包括专业的和业余的，大多数都是用本钱在歌唱，所以带有一定危险性，就是我们看到有很多歌手本来本钱很好，声音很好，就是不知道用利钱去唱。我觉得作为一个“学会”呢，也要用利钱去工作，而不能用本钱来工作，你如果不是把本钱存进银行，你就提不出利息来，所以假若这个“中国唱法声乐学会”我能参加，我就会尽我的力量把钱存进去，尽可能少提利息。第三，前几天有个提琴家，跟我们一块吃饭，我说中国声乐有点困难，他说是有点困难，我说提琴、钢琴都比较规范，我们的“中国唱法”还离规范有一段距离。他也觉得“中国唱法”还有一段很长的路需要我们大家走。我又想到卡罗索说：一百个人唱歌就有一百种方法。所以我们说在坐的有很多想法，所以我觉得这个“学会”，应该像王宝璋同志说的应该“兼容并包，在共同的目标下来逐步形成、发展‘中国唱法’”。我觉得应该在思想上有这么一个准备，通过一个过程来达到我们所要达到的目的。但是这个过程又不是没有原则的，这个原则其实也很简单，就是我们现在唱歌是中国人，唱中国歌，这个歌可能是翻译的，中国人唱中国歌，唱给中国人听，这是一个前提。有一天有人问我说中国人在外国得奖，老薛你怎么看？我说这是扬国威，振精神，这是好事啊。他说他是唱咏叹调，意大利文，咱也听不懂呀！他说这到底是算“中国走向外国，还是外国人走向中国啊？”我说既是中国走向外国，也是外国走向中国，但是我们的目的是中国走向中国，你连王府井都没走到，你还想走到巴黎，所以这个不现实，所以有些人说走向世界，我们先不要谈那么远，我们先走到王府井。我说你现在打开电视听听，中国人在唱中国歌时，好像是外国在唱中国歌，或者是中国人在唱外国歌，有一次我听了什么歌剧，到底是唱中文还是唱外文，我到现在都没听清楚，有时我听到最后一句，才知道这是唱中文。所以我们一个歌唱家，外国人也好，中国人也好，都同意这个原则：即歌唱是语言的延长和扩大，这中外理论都是统一的，但是为什么我们有些歌手，至少我们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些歌手，为什么不尊重我们祖国美丽的语言呢？所以，我觉得“中国唱法”学会成立是件大好事。
     20世纪已经过去，21世纪即将到来，一百年来我们歌唱的所得和不足之处，为未来开辟了一个辉煌的前景。因此，我还是觉得应该有四个起来，首先是应该重视起来；其次要团结起来，不要你看不起我，我看不起你，他说你不行，你说他不好，不要这样，咱们为了共同目的团结起来；第三个是组织起来，组织起来不是为了组织而组织。最后我们要落实到行动起来，做出成果。（摘自：1996年10月中国声乐学会专刊第一期）